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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茧居家中不是唯一说明教育倒退的因素,因为不论茧居家中与否,教育都是与“自恋文化”格格不入的。
的确,只关心自己会使人疏远一些东西。它首先使人疏于考虑任何有关“自我以外世界”的问题(无论这个自我以外的世界是时间上的还是空间上的)。如果人们只关注自己,就不会关心他周围发生的事情,也不会关心他之后将发生的事情。因此他们的词典里不会有“他人” 、“陌生人”和“后代”等词语。这种对“所有非我”的排斥在一名精神分析学家那里会产生奇特的反响,因为它会使他联想到当事人是在试图回归一种普遍“享乐原则”。
此外,这种疏远伴随着另外一种疏远,即疏远任何工作、义务和传续观念。由此,关于普遍“享乐原则”的联想也更加强烈。假如我唯一的目标就是个人享乐,那么这种享乐就是我唯一的向导,促使我抛弃抗拒外界的任何要求(道德、政治或其他方面的),这些要求会迫使我进行一些思考或做出一些行为,从而干扰自己的享乐。
克里斯托弗?拉什明确写过:“及时享乐是当今社会的主流激情。人们是为自己而不是为先辈或后代而活。我们正在丢掉历史传承的观念,没有觉得自己属于世代相传的一部分,每一代人出生在过去,却都向将来延伸。这是历史时间观念的衰落,它尤其侵蚀了一切与后代利益攸关的东西。”
因此我们明白了,教育对父母来说本来是一种工作和义务,二者都是为了实现传续,但在这样的背景下,它发生了倒退。
在教育孩子时,只向他展示自我和凝目注视他的自我是不够的。父母还需要花时间和精力与孩子交流,倾听他的话,针对他的一言一行进行干预。
父母还需要设想孩子的未来,能够为他制订一项计划并努力去实现,不断思考,甚至有些时候为之担忧。如果说教育能带来一种不可否认的幸福的话,那么每位父亲、母亲都清楚地知道,这种幸福需要每天去收获,永远等待着他们去重新收获……
但是教育行为还对其从事者有另外一种束缚。他必须把孩子看做是另外一个人,一个与己分离、自己要与之交谈的生命。孩子这种不可或缺的相异性具有重要意义,必须得到重视,因为它可能会使我们明白,为什么在自恋文化的影响下,人们为了爱而忽视了对教育的投入。
的确,与教育相反,爱极有可能使人在对待另一方时让其成为自我的延伸,尤其是对孩子的爱,因为弗洛伊德曾提醒我们说: 对孩子的爱是一种特别的爱,因为它是对自我的爱的一种潜意识延伸。此外,这个“自我”不是随便哪一个,因为它不是我们作为成人的自我,而是我们在弗洛伊德称之为“原始性自恋”时期作为婴儿的自我。在这个时期,我们深信自己是世界的中心和主宰,认为自己与世界是一体的,我们感到自己拥有绝对的至高无上的权力。
当我们日后面对现实的时候,生活迫使我们明白这种至高无上的权力只是幻觉。我们不得不从我们的宝座上走下来,放弃我们的“原始性自恋”。但是弗洛伊德说,这种放弃从来都不是最终的,因为每当自己的一个孩子出生时,当事成人都会让这种被放弃的自恋复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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