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讯独家专访80后钢琴家宋思衡：古典也流行[三]

多年以后

古典音乐需要官方支持
快乐钢琴教育启发心智

主持人：我前几天看你的博客上写你看许忠老师的大师课提到了拉赫玛尼诺夫，把音乐变成一种画面感？
宋思衡：也不是说把音乐变成画面感，这个其实是启发心智的很典型的例子。这段音乐拿出来，它对你的心灵到底是什么样的，什么叫心智[size=+0]比较低？有些人听了这个东西之后没有反应的，就是说他对这种东西是缺乏认识的，比如说你遇到一个灾难性的事情，你的心灵是种什么反应？他没有反应的。这就是需要提高的东西。对很多事物是否有自己的看法、自己的感受，并且能够把它提升到[size=+0]比较理性的高度，这个是古典音乐起的作用。
你刚才举的我博客里面讲的这个例子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人文主义培养的基础是什么？人是有感情的，一旦有感情之后，他就会有一种人文的先导。这个时候你用理性的东西来引导他，比如说你让他音乐、哲学、绘画，或者是文学这些东西他它的这种感情就会提升，他对自己的认识就会提升，对自己的品德就会有约束，什么事情是对的，什么事情是错的，什么是美的，什么是丑的，他就会有一个很清晰的认识。这就是提高心智的一个最终的作用。
主持人：刚才这个问题问的有点偏，其实我希望你给我们网友讲讲和你老师们之间的互动、交流，比如说你现在的那位老师？
宋思衡：现在我跟的老师也不是很固定的，因为现在很多事也是靠自己的，因为现在快30岁的人了，很多事情特别是像音乐学习这种东西是要靠自己的，因为你基本的知识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像更高的层次进发，有很多东西是老师帮不了你的。因为老师能帮你的是告诉你一个规则，启发你怎么根据这个规则变化你自己，最终你了解了规则，了解了方法以后，变成自己，还是需要你自己努力的，老师没办法帮你努力，因为他不是你。我现在差不多到了这个年龄阶段了。
主持人：该自己去体会，自己去感悟了。
宋思衡：对，这个很简单，就像你在学校毕业了，你到公司里面，你不可能有个老师天天跟你说今天该做这个，明天该做那个，很多东西通过学习的知识开始举一反三，并且通过你学习的经验和这个社会相适应。音乐也是这样的。
主持人：你现在也是有一个教师的身份是吗？
宋思衡：对。
主持人：你每年履行教师职责吗？或者去教学生吗？
宋思衡：有不少，如果你上网看视频的话，其实我有很多大师班的视频在网站也会有的。
主持人：当时主要是做这种“大师班”，而不是固定的那种？
宋思衡：固定的[size=+0]比较少，也有，因为我们平时演出的任务是很重的，如果固定的话，显然对学生是不太负责任的。
主持人：您现在住在法国的时间多一点，还是住在中国的时间多一点？
宋思衡：看吧，我一年回中国三四次，每次都要待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大概三分之一左右的时间在中国。
主持人：09年5月你跟上海大剧院签了一个差不多“合约”的东西，成为他们的签约音乐家，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合作？
宋思衡：这是一种官方的支持，因为我们古典音乐是需要官方支持的，它需要你提供一些资源，上海的剧院他们很支持年轻人的一些作品，比如说我们做的这个多媒体叫响音乐会，多媒体独奏音乐会，这个一开始是需要剧院支持的，因为你又要付场租，又要付制作费用，这个东西很显然是做不起的，这个时候剧院会支持你，他们会推行“青年计划”，比如说这个年轻人，我现在跟你签约了，你现在有这个想法做这个，好的，我无偿提供给你剧场的费用，就是说剧场的费用是不用付的，你来做这场音乐会。这个对我们是很大的支持，成本降低了很多，这样的话我们就能放开手脚做很多的项目。所以这个也是很重要的。
特别是在文化领域，特别是对年轻人来说有很多初级的项目我们是需要一些支持的，不光是资金上的支持，还有政策上的一些扶持。因为这样的话你才能从一个[size=+0]比较弱的、[size=+0]比较初级的项目慢慢地做成一个[size=+0]比较成熟的、[size=+0]比较好的文化项目。
主持人：它提供给你们这样的支持，需要你去做什么吗？比如说会不会举行一些义务教育的活动？
宋思衡：他们没有强迫性要求你这样做，你知道大剧院是官方机构，不是商业组织，不是说它付出什么就一定要你回报什么。大剧院这样做是为了繁荣社会的文化，繁荣提拔年轻艺术家的行为，它是一种官方的公益性质的活动。所以这个不是做生意，我今天给了你好处，你明天就得回报我。不是这样的。大剧院的功能是什么？大剧院是国家的文化机构，国家文化机构的功能是什么？是繁荣整个文化市场，教育人民文化，为整个社会发展做出贡献的。这是它的功能。
主持人：但是你会做一些大师班的课程？
宋思衡：很少吧，大师班的课程一般都是我们和专业的音乐学院搞得[size=+0]比较多一些。一般我们上[size=+0]比较专业的大师班，一般的民众也是比较难听懂的，所以办的意义不是很大。[size=+0]比较好的活动，比如说一些报社和我们合办，比如说我们这次在广州做的，我们就做了一个“亲子活动”，我们会辅导一些当地水平相对不是特别专业的学生，跟他们讲讲，他现在学琴有些什么问题。这些问题讲出来其实都是[size=+0]比较普遍性的，就是很多学琴的学生、小孩子，包括他们的家长很疑惑、很困惑的地方，这样我们会有一个交流，家长也会提很多问题，小孩子又有一个信心说我现在给专业人士弹过，他们给我了什么建议，我就更知道我应该往什么方向走了。
主持人：家长给你提的问题里面，让你感触[size=+0]比较深的是什么东西？
宋思衡：现在最大的矛盾就是家长们都不希望孩子太苦，不要有一个强迫性的学习，还是能够快乐学习。我们有的时候学钢琴，因为学钢琴是很苦的，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怎么样让孩子静下心来学，不厌恶钢琴。你想一个小孩子，你让他在钢琴上坐6个小时，这是很困难的事情。
主持人：你小时候就是这么坐下来的？
宋思衡：对呀，这是强迫性的，这是家长在边上盯着的。我爸爸是作曲家嘛，这个盯太简单了，你弹错音他都知道的，有的家长管不了，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孩子弹的是错的还是对的，这个很难管。你只能管他说你不能从琴凳上下来，不许玩，不许干吗。但是他真正的问题在什么地方，他也不知道。所以这是一个[size=+0]比较困境的东西。我还是提出了一个观点，就是这个不应该太粗放，孩子的发展要有个规划，他将来是成为专业的人士，还是只是练练琴，这个从一开始你就得想清楚的。如果你打算走一个专业性的训练，那对不起，你这个苦头是肯定要吃的。而且这个到后面真正能够从事这行的人是极少数、极少数的。你想想看现在全国这么多的琴童，现在真正能够到全国舞台上演奏的青年钢琴家有多少个？屈指可数，很少很少的。
当然我们说的这个专业道路不光是做演奏家，还可以成为老师，教很多很多学生。这个其实也是一条很好的出路。
主持人：是一个很好的生活的手段？
宋思衡：对，也是一个很好的生活手段。这是一方面。除了这两类以外，大多数人学琴学到了后面，还是希望小孩子能弹琴，有这样一个艺术技能。他通过弹琴能够开发自己的脑力。这个是有科学证明的。一方面可以有人文的熏陶，这个是很重要的。对一个人的发展来说所谓的知识的熏陶是一方面，人文的熏陶又是另外一方面的。这两个是缺一不可的。如果人只有知识的熏陶，没有人文的熏陶，那这个人的成长肯定是很畸形的，他对自己以后的行为判断都是很畸形的。所以一个人必须要有一个人文的熏陶，所以这个也是我觉得大家学钢琴即使不走专业这条路也是很有价值的事情。
主持人：在你接触的这些家长里，他们中很多人是希望孩子走这条路还是那条路？
宋思衡：大部分家长还是希望走，因为我们接触的都是琴行里的孩子、家长，他们也没有进音乐学院，他们也知道孩子的水平基本上是处于业余的学习学习，将来作为熏陶情怀的一个东西。所以他们才会提出“快乐教育”的问题嘛，既然你已经不打算走专业的了，你还是要有一个快乐的熏陶，而且可能有时候对技术的要求相对低一点，但是对音乐的了解要相对多一点。你不是在弹钢琴，而是在演奏音乐。这是两码事。钢琴关注的是什么？你手指弹得多快，两个手的技术怎么分。音乐是什么？这个音乐的旋律是怎么走的？它表达的思想内涵是什么？它表达了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应该怎么表演这个东西？这个是启发人心智的。你要知道这两个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所以专业的学生从[size=+0]比较小的年龄开始[size=+0]比较强调技术的训练，因为你只有现在打下充足的训练的基础，以后才可能往上走得更远。相对来说业余的如果没有这样的要求，你尽可以让孩子沉浸到这种文化里面，吸取这个养分。这个是很重要的。
所以有的时候我建议这些家长，不光是要让孩子在家里学琴，还要让他多听唱片，多听古典音乐。我们对古典音乐的宣传是[size=+0]比较少的，媒体大批量的都是报道流行音乐的。这是因为它有一个利益挂钩在那里的。因为流行音乐主要是以盈利为最大的目的。古典音乐是非常博大的，古典音乐不但盈利不了，每年还要国家拨款的，所以它跟盈利基本上是没有关系的。一个国家的古典音乐如果没有国家拨款，基本上是建立不起来的。
主持人：在欧洲其他的国家……
宋思衡：一样的，欧洲是国家拨款，美洲是大财团拨款，为什么？因为大财团拨款，他们是可以免税的。企业会想我与其把这个税交给国家，我还不如支持一些音乐家，我既得到了一个美名，又可以把我这笔税用到我自己愿意用的地方上。因为税收收过去以后，国家怎么用，那是要众人说得算的？不是你一家人说得算的。我愿意支持一些音乐家，我[size=+0]比较喜欢他们，我就可以投过去。所以这是欧洲和美洲对古典音乐操作方式的不同。
主持人：欧洲国家对古典音乐的支持力度大到了什么程度，能不能举个例子？
宋思衡：巴黎歌剧院一年拨款5个亿的欧元，但是有一点，它要建立在一定基础上的，这5亿的拨款怎么用，用在什么地方，帐目等等都是要经过议会审查的，是必须要批准才能拨款的。这个过程是非常透明的。
主持人：您觉得现在国内对古典音乐的支持力度怎样？
宋思衡：支持力度是挺大的，但是不平衡，有些剧院是拨很多款的，有些剧院只能自生自灭，因为国家的拨款也是有限的，不可能所有的剧院都拨款。而且国家现在建了那么多的剧院，很明显不可能每个剧院都会得到像国家大剧院这样的支持。这个是很困难的，因为没有那么多钱。而且每个地方的古典音乐文化，包括当地人民对古典音乐文化的接受程度也是不同的，所以你不可能按照同一个模式来操作的。
主持人：这就是我说的二线城市和一线城市的差别。
宋思衡：但是你要知道我们现在的二线城市造了大量的歌剧院和音乐厅的，而且很多歌剧院都是空置的，基本上处于一种景观、城市参观的目标，就是说它的软件跟不上。
主持人：没有内容往里填充。
宋思衡：对，这是我们需要不断努力，不断改进的方向。一个大剧院不是说你造好就造好了，你还要有节目部的，还要引进节目，并且起到一个教育当地观众来看，并且能够理解音乐的功能的。如果这点功能都没有，那它纯粹是一个“纪念碑”的东西。
主持人：好像目前演出[size=+0]比较饱和的大剧院比如说北京的国家大剧院，上海大剧院，还有广州歌剧院吧？
宋思衡：广州歌剧院是新开的，广州星海音乐厅已经做了10年了。还有像深圳音乐厅，是我演过的地方，包括苏州大剧院也有不少的活动的。我提出了一个想法，与其我们在各大二三线城市建造大剧院，还不如我们用这些钱补贴一线大城市真正想听音乐会的。因为二三线的城市大家发现现在的歌剧院、大剧院基本上都是空置的，没有什么观众的。而且也没有一个培养的机制在那里。所以它要空置，也是永远都空置。与其我们有这些钱造这个东西，还不如补贴一、二线的大城市。因为现在大家都谈论一个问题，古典音乐票价太贵，这个是严重阻碍古典音乐传播的很重要的原因。
很多穷的大学生，他们是古典音乐未来的希望，他们也是需要有这方面熏陶的很重要的群体，但是学生都没什么钱的，一般剧院的票价都是很高的，100、200、300、400、500，有的时候甚至炒到1000、2000的都有。如果国家能用造剧院的庞大的资金补贴人民看演出的费用，比如说我现在一场演出补贴你几万块钱，你适当地把票价降下来，能让更多的人进来看，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政策。我觉得这个比在二三线城市造更多的大剧院更有效。

纠结

tinghaode ...说的挺实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