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京到渥太华 - 一个“问题儿童”的游学双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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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问题儿童”是“超常儿童”
　　
　　 在与金老师见面几天后，妻收到了中科院发来的咨询报告。上面列出了成成具体的智商测试结果，并写道：
　　
　　 通过分析有关儿童的人口学资料、生活状况、家庭养育方式、与家长进行面谈、对儿童进行智力测试及观察发现：
　　 1）从儿童发展心理学角度分析，行为特点虽表现出与普通儿童稍有不同，但未见明显异常现象。
　　 2）对选择性事件具有高度专注性，好奇心强。
　　 结论为：
　　 1）儿童总智力指数属于超常智力范围。
　　 2）对选择性事件具有高度专注性、好奇心强的现象及智力指数分布表明该儿童具有创造型超常儿童倾向的可能性。
　　 3）依据超常儿童发展理论，在某一方面具有创造型超常倾向的儿童，在其社会性及情商方面可能存在欠发达的现象。
　　为使孩子正常发展并使其潜能得到有效的发展，需要适宜的家庭环境、教育方法和社会环境卫生。对此建议如下：
　　 家庭环境
　　 1）父母需耐心对待现阶段儿童欠发达的素质，根据其发展规律针对性地协助儿童相应提高，多以表扬的形式鼓励进步。对儿童感兴趣的部分应创造条件，使其好奇心得到充分满足。
　　 2）尽量避免对外、对孩子表露他与其他儿童的不同。
　　 3）应鼓励他与其他儿童多交流与接触。
　　 学校环境
　　 1）老师需耐心对待现阶段儿童欠发达的素质，根据其发展规律针对性要求儿童得到相应提高，多以表扬的形式鼓励进步。
　　 2）丰富的课程内容对儿童的好奇心满足有积极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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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成成的种种行为和情绪问题困扰了这么久后，我们终于找到了“病因”。我和妻都大松了一口气，以为我们理解了成成的特殊性后，就可以顺利地帮助他慢慢克服缺点，发扬优点，前途一片光明了。
　　 没想到，“认知”和“行动”，“愿望”与“现实”有太大的距离。随着成成结束幼儿园生活，进入小学，我们发现金老师对家庭和学校那几条看似简单的建议实行起来居然如此之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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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儿子和楼主的儿子非常相像，也是在幼儿园的时候不爱凑热闹，别的小孩争先恐后挤在前面时，他总是冷眼在后面看着。上学后从来不复习，全凭上课时的理解去考试，也没有参加过任何课外辅导。我曾和老师开玩笑说，他才是你们教学水平的最好体现，班里那些父母加压、课外加料的小孩的成绩是不能完全算在你们头上的。他的性格也是敏感、冲动、易发脾气，非常有主见，和老师那叫一个对抗。好在我也打算送他出国了，他和现在学校里的外教都很好，外教老师都认为他是一个聪明有幽默感的好小孩，中教老师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在外教眼里那么好。有个性、有主见的小孩还是送走好，在中国的学校，要么很痛苦，要么被彻底打压得变成另一个人。这不是我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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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儿子和楼主的儿子非常相像，也是在幼儿园的时候不爱凑热闹，别的小孩争先恐后挤在前面时，他总是冷眼在后面看着。上学后从来不复习，全凭上课时的理解去考试，也没有参加过任何课外辅导。我曾和老师开玩笑说，他才是你们教学水平的最好体现，班里那些父母加压、课外加料的小孩的成绩是不能完全算在你们头上的。他的性格也是敏感、冲动、易发脾气，非常有主见，和老师那叫一个对抗。好在我也打算送他出国了，他和现在学校里的外教都很好，外教老师都认为他是一个聪明有幽默感的好小孩，中教老师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在外教眼里那么好。有个性、有主见的小孩还是送走好，在中国的学校，要么很痛苦，要么被彻底打压得变成另一个人。这不是我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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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成爱看书，但他很少看漫画和彩页图书。他一开始就喜欢读纯文字的故事和科技知识书，能不挪窝儿坐上几个小时。有一次下班回家，我看到他居然抱着本繁体字的《内燃机中英文词典》看得津津有味。我问他能看懂吗，他说：“大部分都不懂，但很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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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趁闲随便写写，没想到这么多家长看，有了压力。这样也好，可以督促我有始有终。一开始说过，写这些东西有两个目的，一是留个纪录，二是与大家交流，尤其是一些失误和教训。国内育儿方面的书和资料不少，多数是传授经验，教孩子成功、成才的。其实，一个人成功取决于很多主客观因素，大多不是家长帮得上的。而一个人失败，尤其是人生不幸，却往往与童年经历直接相关。我给自己订的育儿目标很低：不要因为我的错误害了孩子。可实践起来也不容易，因为我们会好心办坏事，而且常常不自知。所以，如果你们觉得我有哪些做得不对的地方，敬请提出来，也算互相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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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来的不少成年人不适应这边的生活，可我没见过一个孩子不适应的。所有孩子都不愿回国。这儿的物质条件、繁华程度远不如北京。孩子的偏好显然另有原因。有时会想，大家辛辛苦苦建设了一个繁荣富强的国家，在孩子眼中却不可爱，不值得留恋。肯定是哪儿搞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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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拥挤的“起跑线”
　　 08年夏天，成成该上小学了。吸取了上幼儿园的教训，这次我们不敢大意，早早开始准备。按就近入学的政策规定，成成应该上小区附近的一所小学。但身边所有的家长都在做多手准备，四处联系学校。大家都说，小学是正规教育的开始。与幼儿园不同，进入一所好小学能帮助孩子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学到扎实的基础知识，对以后能否进入好中学、好大学有重要影响。一句话，如果幼儿园没能进最好的，小学是最后的机会，否则就真会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妻列出一份长长的备选学校清单，有的居然在西城和海淀。我一看就头痛，姑且不说有多大可能进得了那些“名校”，如果真进了，难道要举家搬迁？我和妻上班地点都在朝阳区，以北京的交通状况，我无法想象如果去了西城或海淀，我们如何应付每天的交通。尽管不能公然与家人唱反调，我心里仍然觉得小学没有大家说的那么重要。想想自己小时候，整个小学5年都懵懵懂懂，大部分时间都在玩耍，以至于差点没考上初中。后来“醒悟”后不也赶上来了吗，并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损失。经过反复讨论，我和妻同意把选择范围框定在离家方圆10公里之内。同时参考通过调研所知和道听途说的各学校的质量，以及相关录取政策，最后我们决定“申报”五所学校，分别位于崇文，东城和朝阳区。其中两所是经过“门路”，才得以有资格报名参考的。
　　 为成成申请小学是我第一次全面介入儿子的教育。我使用工作中的项目管理方法，把四处搜集来的备选小学的各种资料分类放进文件夹，另专门准备了考试时间、相关资料、交通安排等表格。有两所学校的考试安排在同一天，考虑到学校附近无法停车，我充当专职司机，把妻儿放到学校后开车在周围逛，接妻电话后马上到校门口接人，赶往下一考场。
　　 让我耳目一新的是其中一所学校要求考家长。当天，我把成成送入考场后，被告知家长到另一教室集合。入座后，老师说要家长配合做一项书面测试，供学校参考。没想到三十年后，我再一次坐在小学教室里做考卷。考试内容有拼音、成语、古诗词。还好，我大部分能应付。其中一道题我印象深刻，是要求选择奥运五环的正确画法。也许这是为了迎接即将召开的北京奥运。尽管北京城到处都飘扬着五环旗，但乍一看还是很瞢，不知道那几个圈是怎么套一块的。我实在想不出家长会不会画五环旗和孩子入学有什么关系。有意思的是，考场纪律并不严格，监考老师偶尔离开教室，家长们马上开始交头接耳。我至今不知道我那次考试的成绩，以及这个成绩对孩子录取与否是不是真有影响。
　　 最终，我们收到了四所学校的录取通知。如何选择又是一大考验。我们把这些学校离家的距离，从网上和朋友处了解到的师资信息，我们对学校的直观感受，以及赞助费等几项分别赋予权重，再按五分制打分，然后根据加权得分排序。决策过程看起来很科学，但除了距离和赞助费外，其它全是软指标，稍稍调整权重和评分，排序就会截然不同。反复权衡，考虑到北京日益严峻的交通形势，我们一致同意“就近”原则优先。我和妻平时经常加班，不可能接孩子。爷爷奶奶已近古稀之年，虽然身体还算硬朗，但让他们为了孙子每天去挤北京的公交车，风险太大。最后，我们选择了离家较近的崇文区一所小学。
　　 这次，我们对儿子上小学从一开始就高度重视，调研充分，决策过程科学，执行坚决有力，最终的选择全家人也比较满意。我以为我们尽心尽力，功德圆满了。可之后与一帮朋友交流后才知道，我们的表现可能连平均水平都达不到。从结果看，儿子进的不是“名校”，当然谈不上圆满；从过程看，在不少朋友眼里，我们备选的学校从数量到质量都不高；从心态看，我们为帮孩子“赢在起跑线”而无私奉献的心理准备不足。很多家长都为了孩子进好小学举家迁移。就算不搬家，也可以包一辆出租车每天接送孩子。这些选项在北京很普遍，我们居然没考虑。
　　 我不为所动，觉得自己所做的已经超出主观意愿。我一直认为，父母为子女的奉献要适可而止。父母更应该通过自己的努力和事业成功，为孩子树立一个榜样。许多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的父母，其实是对自己没有要求，没有信心。两年后，当我对儿子几乎无计可施，被逼得辞掉工作，当起全职爸爸时，想起当初这种念头，心中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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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两年我在帮助儿子过程中体会最深的是：当前中国，家长心态、教育体制和整个社会风气，三者恶性纠结在一起，孩子内外交困，成为直接受害者，无分家庭的贵贱贫富。就算有些孩子因为家里有钱或有势能进名校或出国念书，接受的也是不正常，脱离社会的教育，对成长的利弊实未可知，我见过、听说过太多小小年纪离开父母，在国外一无所成、甚至学坏的小留学生。可悲的是，一些貌似精英的人以子女进名校或出国沾沾自喜，而弱势家庭又怀着悲情心态逼迫子女，希望在体制内突围。就个人而言，出国是临时的，以后和孩子都要回去。自私点讲，这也是我为什么开篇时说关注和思考教育体制和社会生态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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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小学--告别童年的日子
　　 如果说幼儿园时期的成成已初现“问题儿童”的苗头，那些问题困扰的还只是老师和家长，成成自己基本若无其事，无忧无虑地度过了两年的幼儿园生活。2008年9月，随着精彩纷呈的北京奥运会落下帷幕，成成也告别了幼儿时代，跨入了小学校园。和绝大多数中国孩子一样，进入小学意味着与童年挥手作别。
　　 由于此前刚刚从金老师那儿得知成成智力超常的消息，认识到成成的多数问题都与此有关，我们觉得只要按金老师的建议耐心地去做，那些问题会随着时间推移自然消失。为了避免老师对成成另眼相看，我们决定暂时不告诉老师成成的智力情况，而只是简要地沟通了成成性格倔，不合群的特点。
　　 很快，我们体会到小学生活与幼儿园有质的区别，成成面临的困难是全方位的：
　　 小学课堂对纪律有明确要求。学生需要端坐在座位上，不能无故离开。上课必须保持安静，认真听讲，不能有任何影响老师和同学的行为。其实，与三十年前我上小学时要求把手放背后相比，现在的课堂纪律已相对“人性化”。但这对成成而言却很难。尤其是当他觉得授课内容已经掌握，或不感兴趣时，很容易走神。而老师对他的提醒或批评，极易引起他的对抗言行。
　　 小学开始有正规的体育课。成成不喜欢集体运动，同时他的运动能力较弱。金老师告诉我们，成成这样的孩子大都有追求完美的倾向，对自己的弱项十分敏感，有时会逃避。幼儿园时，他只是在课间休息时不爱参加小朋友游戏。而小学的体育课排队时，他总是站到最边或最后，不好好按老师要求做动作，甚至不动。这此行为也经常导致老师批评。
　　 课堂上常常有各种练习或测试，成成的表现是两个极端，要么100分，要么不完成或不交卷。后者主要有两种情况：有时成成发现一道题不会做，或没有把握，他会停下来不做。还有好几次，成成发现卷子有印刷错误，或题目的表述不清楚，他向老师提出来。如果老师的解释或修改建议没让他满意，他会拒绝接着做。一次数学考试，有 道题要求按卷子上画的苹果进行计算，但卷面上画的却是梨。成成提出来后，老师说是印刷错误，让大家把梨当成苹果就行了。但成成不依不饶，认为这样不行，应该重画，或者把题目改为梨的数量。结果小事闹大，影响考场纪律，招致批评。由于学校对考试高度重视，成成的这种问题常常会升级为严重的“违纪行为”。
　　 家庭作业是另一项每天都困扰着成成和我们全家人的问题。小学每天都会有语文和数学家庭作业。除了上课时布置给孩子外，为避免孩子遗忘或没记下来，老师会把作业放到公共的电子邮箱中，有些还需要家长打印下来让孩子做。语文作业很多是抄生字，生词。数学则是做练习册。成成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那些知识，不愿做作业。如果没有奶奶或妈妈在一旁督促，他常常会走神，或悄悄看课外书。此外，成成写字很认真。就象画画总爱用尺子一样，他写字也放把尺子在一边，常拿来量量有没有哪一行写歪了。这导致他做作业很慢，经常晚上9点以后还在家长监督下愁眉苦脸地坐在书桌前。